公海上，全球贸易的支柱受到攻击...

现代经济建立在一条古老的规则之上，几乎没有人还记得在此之前的时代： 任何国家的船只都可以在公海上航行。

 

突然间，国际秩序的这一支柱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在红海，胡塞叛军冲上货轮，导致运费翻了两番，开创了美国船只在世界上最重要的运输航道上不受欢迎的先例。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使黑海变成了军舰和水雷的战场，满载谷物的散货船在两个交战国脆弱的同意下航行。

 

在非洲之角或马六甲海峡附近，一度似乎被平息的海盗又卷土重来，压制了海上交通。在南中国海，北京宣称对长期以来属于国际水域的部分海域拥有主权控制权，而其推动台湾与大陆统一的行动则引发了未来通过台湾海峡的问题。

 

"退役美国海军上将詹姆斯-斯塔夫里迪斯（James Stavridis）说："在我漫长的海军军官生涯中......我从未见过世界海洋上有如此激烈的竞争。

 

开放的海洋使全球经济得以从两次世界大战的残骸中崛起。所有集装箱船都可以在公海上安全地运送货物，这帮助中国摆脱了贫困，使美国成为中产阶级消费者的国家，并巩固了美元作为世界储备货币的地位。20 世纪以前，贸易国为争夺将商品运往外国港口的权利而展开血腥竞争；如今，它们则在价格和质量上展开竞争。

 

据联合国统计，全球 80% 以上的货物都是通过船舶运输的。

 

一艘中国船只的船员于2008年抵御亚丁湾的海盗袭击。

图片来源：XINHUA/ASSOCIATED PRESS

 

不久前，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还曾合作保卫海洋安全。2008 年，索马里水兵扣押了两艘中国船只，北京派出军舰帮助美国在非洲之角巡逻。冷战结束后，俄罗斯与美国军方合作清理北极海的核废料，之后冰层融化为航运提供了新的可能。目前，这三个世界大国几乎不可能达成共识。

 

美国仍然可以求助于欧洲或日本的盟友，它们的海军曾经横跨全球。但如今它们都是轻量级选手，几乎没有战舰或在危机中可以调动的技术人员： 英国海军的水手人数比 250 年前的革命战争时期还要少，当时英国的总人口只有现在的七分之一。美国海军在数十年的反恐行动中被边缘化，现在不仅要确保航道安全，还要确保对经济产出同样重要的海底数据电缆和天然气管道的安全，因此显得捉襟见肘。

 

注：基于船舶在每平方公里内停留的总时数

资料来源 全球海上交通

 

结果： 曾经平静的海洋又被提上了议事日程。美国和欧洲的官员、保险商和分析师表示，从欧洲到东亚，一系列环环相扣的海上安全危机提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问题： 航行自由在多大程度上是一种历史反常现象，不可能持久？

 

"荷兰国防部长卡伊萨-奥隆伦（Kajsa Ollongren）说："这非常令人担忧。航行自由 "是一个原则问题"。

 

在从哥伦布开始的大部分航海史上，海盗、私掠者和强大的海军都制定了谁的船只可以在哪里航行的规则--在徘徊的军舰的大炮射程内强制执行。哪一面旗帜在甲板上飘扬至关重要： 从 17 世纪 80 年代起，巴巴利海盗在美国船只降下英国旗帜换上新的星条旗后对其进行掠夺，引发了这个年轻国家的第一次对外战争。

 

另一个概念--"海洋自由"--至少可以追溯到 1600 年代，认为任何国家的船只都应被允许在公海上航行。但这一概念直到 1945 年美国海军战胜日本帝国主义后才得以确立。

 

当时，美国海军拥有约 7000 艘舰船，其政治阶层由前海军陆战队员和水兵组成，如果任何外国对手对海洋应该如何运作怀有不同看法，它也没有炮舰将其强加于人。

 

如今，美国海军只能出动不到 300 艘舰船，而世界上最大的舰队属于北京，北京正在通过建立和加固人工岛屿来加强其对广阔南海的单方面主权主张。斯塔夫里迪斯称这是 "已被国际法庭驳回的荒谬主张"，但他预测中国将继续 "挑战任何寻求航行自由的人"。

 

迈阿密海滩附近的集装箱船。

照片： 埃娃-玛丽-乌兹卡特吉/彭博新闻社

 

从欧洲到亚洲，各国政府都希望保持海上咽喉要道的畅通，尤其是苏伊士运河、台湾海峡和非洲之角。欧洲第二大港口安特卫普-布鲁日港的首席执行官雅克-范德梅伦说，但他们并没有为执法编列预算。

 

"现在谁在确保世界自由贸易的安全？"总是美国吗？全球联盟？谁来组织，谁来买单？

 

在历史的长河中，现在与过去只有八十年的差距，当时大多数制成品通过陆路运输，船只的安全性取决于保护船只的国家。20 世纪 50 年代，每年漂洋过海的干货不足 5 亿吨。世界上到处都是为当地买家服务的小制造商。

 

如今，集装箱船运载的货物吨位增加了约 23 倍，整合了全球经济中的巨型企业集团，它们瞄准的是地球上任何一个能在最快时间内提供最大利润的客户。这种整合降低了成本，使宜家能够在 59 个国家廉价出售相同的沙发，麦当劳能够在全球范围内油炸爱达荷州的鲁塞特-伯班克土豆。

 

但是，它也使汽车工厂、大型零售商、时装公司和电子产品经销商更容易受到哪怕是最微小的阻碍的影响： 2021 年，一艘名为 Ever Given 的货轮在苏伊士运河搁浅了六天，导致数百亿美元的贸易受阻。或者，当 "Covid-19 "大流行导致集装箱货轮堵塞在亚洲和美国港口外时，供应链崩溃了。

 

这些都可能预示着海洋关闭是多么容易。

 

一架胡塞武装直升机在红海接近银河领袖号货轮。

图片：胡塞武装军事媒体/路透社

1943 年，一艘德国潜艇袭击了一支护航船队，美国海军斯宾塞号上的卫兵目睹了深水炸弹的爆炸。

照片：美国海军斯宾塞号 联合新闻社

 

自 11 月胡塞武装夺取一艘日本拥有的汽车运输货轮 "银河领袖 "号以来，从上海到热那亚的运费翻了两番。总部位于伦敦的德鲁里航运咨询公司（Drewry Shipping Consultants）的数据显示，在此期间，全球范围内一个 40 英尺集装箱的平均航运成本飙升了 2.7 倍，达到 3964 美元。从特斯拉到沃尔沃等汽车制造商都不得不暂停德国和比利时工厂的汽车生产，以等待零部件。

 

欧洲人春天会穿哪件新衣服，或者会买哪款新手机，这些问题都悬而未决。更严重的损害正在悄然出现： "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最近警告说："这场危机也在全球食品价格中产生反响。

 

美国和英国海军已经挺身而出，试图确保通过苏伊士运河的船只安全通行，无论其悬挂何种旗帜或目的地如何。北卡罗来纳州坎贝尔大学历史、刑事司法与政治系主任萨尔瓦托雷-梅尔科利亚诺（Salvatore Mercogliano）说，上一次美国海军为非美国船只提供如此广泛的安全保护时，威胁来自德国U型潜艇和日本鱼雷。"他说："你必须追溯到世界大战时期。"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

 

问题是，与美国及其盟国有联系、悬挂美国国旗或美国及其盟国拥有的船只都是胡塞叛军的目标。上周，航运公司马士基表示将停止派遣悬挂美国国旗的船只通过红海。

 

这意味着美国保护的红海通道正越来越多地被运载俄罗斯石油或悬挂中国国旗的船只使用。上周一，胡塞武装的一名高级领导人告诉由普京声名显赫的女友主持的俄罗斯媒体集团，中国和俄罗斯的船只将不会受到影响。莫斯科和北京都没有采取军事行动，而是轻松地成为新时代的赢家，因为在这个时代，船只的来源很重要。

 

如果胡塞武装的例子成立，交战方将开创选择谁的船只可以通过哪条海洋通道的先例： "哥本哈根大学国际关系教授克里斯蒂安-布格尔（Christian Bueger）说："其他人可能会把他们的做法作为未来的模板和榜样。

 

法国派遣海军护送法国货船通过红海--这与加勒比海海盗时代西班牙大帆船带领满载黄金的宝藏船队横渡大西洋的做法如出一辙。印度周五派出一艘导弹驱逐舰，帮助 22 名印度水手扑灭一艘被反舰导弹击中的油轮上的大火。其他散装货轮和货轮在通过时干脆关闭了应答器。

 

即使这些船只能躲过胡塞武装的导弹，也瞒不过保险公司。通过红海的战争保险费率曾经只占保险总价值的很小一部分，但现在已经飙升至 1%，许多托运人认为这一差额成本过高。绕行非洲这一长达 10,000 英里的替代方案耗油量巨大，货轮抵达欧洲时需要缴纳高昂的气候税，而且还可能在国际海事组织的碳报告指数中被评为不及格。

 

一艘破冰船在北冰洋俄罗斯军事前哨附近为一艘船只开辟道路。

图片：Alexander Zemlianichenko/美联社 亚历山大-泽姆里亚尼琴科/美联社

 

黑海是世界上大部分谷物的主要出口航线，但黑海航线的保险费率却居高不下，以至于资金短缺的乌克兰政府不得不为外国船只的保险提供实际帮助。那里的混乱局面使得世界粮食进口国的供粮能力依赖于莫斯科和基辅之间稍纵即逝的协议的不稳定组合，以及后者提供的海上无人机和北约捐赠的反舰导弹，它们将俄罗斯军舰从海岸线上逼退。

 

俄罗斯已经建立了六个北极海军基地，以加强另一个优势： 融化的冰层正在开辟一条横跨世界之巅的新航路，这是一条从欧洲通往中国的捷径，莫斯科可以轻而易举地关闭与任何武装乌克兰的国家进行贸易的船只。

 

"瑞典外交大臣托比亚斯-比尔斯特伦（Tobias Billström）说："我们确实必须考虑航行自由以及航行自由与全球贸易之间的联系。

 

"作为一个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全球贸易的国家，我们相信全球贸易是前进的方向，"他说。"他说："如果没有全球贸易，没有保持全球贸易利益的可能性，这个世界对我们来说将更加难以生存。